随着宵禁时间的临近,酒馆里的客人越来越少,鲜血鸣笛的雇佣兵们倒是三三两两地来到“我家”,看样子今晚要大醉一场。
丹特的大剑们一个接着一个从楼上下来,路易莎和老锤子跟泰尔斯打了个招呼后离开,西曼和麦基则丝毫没有要理会他的意思,径直走出了酒馆。
而迪恩下楼的时候,他被鲜血鸣笛的人叫住了。
“嘿,迪恩,”瑞奇打了个响指,对光头雇佣兵举起酒杯:“听说你们在外面遇到了麻烦?”
这话把大家的目光都吸引过来。
“放在平时,我可能会说我们‘还行’,”迪恩一步步地走下石梯,看样子颇为凝重:“但是现在……我猜否认也没有多大意义了。”
他瞥了瑞奇身边两个颇为严肃的雇佣兵一眼。
“是的,”迪恩淡淡道:“我们遇到了麻烦。”
酒馆里的雇佣兵们为之一静,他们或忧心,或疑惑地面面相觑。
瑞奇皱起了眉头。
“所以谣言是真的?”
“威廉姆斯和他的恶犬们又出闸了……这次是什么,第二次肃清战役?北上跟埃克斯特人开打?支援自由同盟?还是星辰国王看终结之塔不顺眼了决心拔掉他们?你觉得他们有可能雇佣百人团打仗吗?或者只抓白骨之牢里的敢死队?”
泰尔斯听着瑞奇对男爵和星尘卫队的形容,不由得竖了竖眉毛。
显然,雇佣兵们对刃牙营地男爵的好感有限。
“不清楚,但要我说的话,”迪恩摇了摇头,“他们这次是玩儿真的。”
“至于雇佣……我不觉得他们缺兵少将,瑞奇。”
迪恩面带警告,环视了一圈鲜血鸣笛的同行们:“即使是‘鲜血鸣笛’,也抵挡不住区区十个武装骑兵的冲锋,而我觉得他们至少有一千骑——当马速提起来的时候,他们可不在乎你们站在哪一方。”
瑞奇沉默了一阵,和他的朋友们对视了一眼。
“一千骑……”
“我会记在心上的——我们最近都过得很糟,”瑞奇摇了摇头,指了指吧台:“喝点什么?黑麦?老啤?血葡萄?别告诉我是查卡……”
但迪恩只是摆了摆手,拒绝道:“不了,我们这几天的经历够多了。”
瑞奇放下了手指。
“迪恩,你知道,如果你觉得……”他认真地看着迪恩,翘起嘴角:“鲜血鸣笛随时欢迎你,我们要转移了,而这儿正缺个能当队长的……也许更高些?”
迪恩摊了摊手,看得出来他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对话:“谢谢,但是……我有队长了。”
瑞奇扑哧一笑。
“听命于一个女人,迪恩,”鲜血鸣笛的雇佣兵笑着灌下一口酒:“你总有一天会死在她手里的。”
旁边的雇佣兵们接连起哄道:“也许是死在她‘上面’?”
“或者‘里面’?”
整个酒馆的人们都哈哈大笑起来。
迪恩只是毫不在意地摇摇头,跟瑞奇挥手作别,来到泰尔斯面前。
“结束了吗?”泰尔斯放下酒杯,抬头问道。
迪恩叹息着点点头。
“大概吧,不是一场令人高兴的队内谈话,我们失去的太多了。”
“你呢,怀亚?”雇佣兵反问道:“关于你的家人,你有线索了吗?”
“大概吧,”泰尔斯呼出一口气,用同样的口吻回答他,“我熟悉一下环境,处理一些事情,明天就出发去找他们。”
“处理事情……听上去不错,”迪恩挑挑眉毛:“那今晚呢?”
“还不知道,也许找坦帕要张床,”泰尔斯说着,狠狠地剜了坦帕一眼:“只要钱管够。”
坦帕开心地露出牙齿。
迪恩也笑了。
“你也听见了,鲜血鸣笛包了整间酒馆,”光头雇佣兵看了看“我家”里的人们:“跟我来吧,我们在附近租了间小房子,那里曾经是团队的临时驻地,但是……至少能让你凑活一晚。”
望着迪恩的表情,泰尔斯心中一动。
他的拳头慢慢攥紧,复而松开。
泰尔斯释放出微笑:“听上去不错,反正,我也没地方可去?”
迪恩扬扬手,示意他们可以走了。
泰尔斯走下吧台,背起自己的行囊。
“嘿,迪恩,”泰尔斯向坦帕摇了摇头,回过头认真地道:“谢谢你。”
“为了……从荒漠到这里的一切。”
迪恩望着他,足足几秒。
“不必客气,我也是在为自己打算,”迪恩打量着他,用开玩笑的口吻道:“你是个贵族,也许还挺有钱,不是么?”
泰尔斯微笑以对。
“但在那之前……”
迪恩皱起眉头,望向酒馆的另一边:“他怎么喝了这么多?”
泰尔斯循着他的视线看去:快绳东倒西歪地走来,跌跌撞撞地趴倒在一面桌子上,引来客人们不善的眼神。
“荒漠,我们遇到的太多了。”泰尔斯微微叹息。
“是啊,”迪恩的眉头越皱越紧,“对于一个第二次跟团的新手而言。”
在那群客人准备撸起袖子,给快绳一个终生难忘的夜晚时,迪恩转身向他走去。
“来吧,帮我一把。”
“不能把他留在这儿。”
泰尔斯耸了耸肩,跟着上前而去。
几个小时后,泰尔斯直挺挺地躺在属于丹特的大剑的小屋里,感受着硬板床的硌人,呆呆地望着窗外的月光。
雇佣兵们的驻地确实不怎么样,一个小小的房间里摆着四张床,粘土墙,茅草顶,沙尘蛛网处处皆有,栅栏门一推一拉之间像是要散架,连屋外的简陋厕所,都让泰尔斯回想起废屋里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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