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涵的胃癌程度未到T3阶段, 病理检查显示为高分化胃腺癌, 恶性程度比较低, 但是在和绍钧、陈秘书这些对癌症肿瘤不了解的人眼里, 单单胃癌两个字, 就足以让人望而生畏了。
和绍钧当年还没有拿到奥斯卡影帝的时候, 工作起来也是如谢涵一样, 没有双休日,时常白加黑,日夜颠倒更是家常便饭。常常凌晨两三点才能休息一会儿, 不到早上七点起来又要继续工作,睡觉尚且如此,更不用说一日三餐, 只有更不合规律的。他那个时候刚刚摸到一线的边, HC也还未如日中天,两人都是一副拼命三郎的样子, 有一天还相互开玩笑, 不知道照这种生活方式下去, 谁先支撑不住。
和绍钧站在洗手池面前, 弯下腰不断的用冷水拍打着双颊, 好让自己更加清醒一点,最后他把湿掉的头发束到脑后, 红着眼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突然觉得胸口闷的慌。当年的笑言成真, 十多年的时光犹如快进的黑白默片, 在脑海中不断回旋,最后定格在听到谢涵病情的那一刻。和绍钧沉默了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开始对着镜子整理着身上有些发皱的衣物,好让自己看上去显得不那么狼狈,觉得不会出什么差错后才离开洗手池往谢涵的病房里面走去。
谢涵目前的病情还是药物控制,一天要吃三十几片不同的药,这些药含有大量的激素,对身体的副作用很大,但是这些副作用在生命面前,就成了必须忽视的存在,他的化疗已经进行到了第三阶段,每一项在最开始让他觉得痛苦万分的项目开始变得平静以对,不是不疼了,只是习惯于忍耐。但是越到后面,谢涵反而越来越关注HC的情况,像是没有多少时间了一样。更重要的是,他消极的面对自身,越来越少发表自己的意见,对自己的身体情况还没身边的人来的担忧,上次宁安颖过来拿给他的智能手机更是被他操作了无数次。
和绍钧推开病房门进去的时候还小声的哼着歌,他毕竟是影帝,将内心的焦灼掩饰的很好,看着谢涵的样子忍不住笑道:“不是吧,又在研究你这个手机,我得好好说说宁小姐才对,明知道你是手机深度沉迷患者,还给你带,我听陈秘书说,她昨天来看你的时候,还跟你说了一个小时关于HC最新项目的具体情况,这可不行,下次得跟她设立门禁才对。”
谢涵的手还不断的在手机屏幕上滑动,最后回到主页面才说道:“安颖不送来给我,我也会要公司的人送过来,而事实证明,当初的确是我束手束脚了,这个项目很好。”接着他把视线移到了和绍钧的手上问道:“你拎过来什么?”
和绍钧拿出了手提袋中的光碟对他比了比,打开了病房里面的播放器,这里整套播放设备都有,为病人考虑的非常周到,不知道为什么病人准备的,抽屉里还有一些音乐光碟和两个话筒。而这套播放器,他虽然没有用过,但摸索了一下很快就明白怎么操作了,他将光碟放进去启动后,屏幕上也显示出了SR的几个字样,接着是和绍钧的脸出现在上面。
谢涵这时才恍然大悟:“这是你最近上映的电影。”
“不是最近了,已经上映两个月了。”和绍钧把影片的声音调到适中,然后坐到了病床边上,从床头柜放着的果篮里拿出一个苹果,低头开始削:“首映那一天你说感冒了,我还真的以为你自己感冒。”他一手拿着水果刀,一手拿着苹果慢慢的旋转着,声音有些不易听出的沙哑:“那个时候,我就应该压着你到医院检查的。”
谢涵不知道是不是生了重病的原因,很多事情都放开了很多,包括HC的重大决策,还有自己的生命,他似乎没有很强烈的那种我要活下去的态度,知道自己得了癌症后所受的打击还不如对和绍钧造成的打击大。
谢涵一直看着电影的开场,听了和绍钧的话看了他一眼,随即又转开视线,听出他语气中的情绪,温和的说道:“我现在查出来,也是你一定要我来检查才发现的,而且只是中期而已,治愈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废话,”和绍钧切了一半苹果给他,一半捏在自己手里:“要是你挺不过去,我一辈子都看不起你。”
可是此刻谢涵的注意力已经全部放到了电影身上,见状和绍钧也不打扰他,不过几分钟,谢涵瞪大了眼睛,目光近乎呆涩的看着电影里那个被父亲站在自家房子面前不断举高的小男孩,皱了皱眉头,愣愣的说道:“这个地方?”
和绍钧却听到其他地方,像是等待多时的惊喜终于被揭露一样,他笑了起来,浓眉大眼的,跟电影里面的形象判若两人,由此可知他的演技好到了什么程度。
“这个孩子跟你像吧,我当时在拍电影的时候就觉得他跟你小时候的样子挺像的。”和绍钧说道,他和谢涵在大学里面认识,后来渐渐熟悉起来,成了一辈子的好友,自然是见过他小时候的照片的,他知道谢涵是个孤儿,在孤儿院里面长大,后来遇到了一位姓谢的先生资助,才能够不用为学费发愁,谢先生家里也不富裕,但是却让谢涵顺风顺水的读到了大学毕业,那个时候他虽然没有被谢家收养,但是也将自己的姓氏改为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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