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轻言这段时间都待在梁见空住处, 为了不露出破绽,她依然叫他梁见空,只有在两人的时候,才偶尔会轻声唤他月初。
但叫这个名字的时候, 她心中总是会响起李槐的那句话。可她依然无法确信,她手里头准备了李槐的头发,只要做一次鉴定,就能明了。
梁见空不可能总是陪着她, 而且他也有意低调,尽可能回避她跟他一同出现的情况,不仅仅是王家,程然, 还有警方, 多少双眼睛都已经盯上她。
“回家?”梁见空临走前, 许轻言跟他说了她的打算。
许轻言替他抚平大衣的衣领:“对,你出事后, 我跟老爸关系僵持了很久, 既然又找到你了, 那么多年的矛盾,总要解释一下。而且, 我们的事,曹劲应该不会跟他们多嘴, 但我还是不太放心。”
梁见空微不可查地蹙了蹙眉:“再过段时间。”
“他最近身体不太好。再说, 我不可能一辈子藏在家里。”
她如果同意他的意见, 便不会多说,如果她还是坚持说什么,那就意味着她的决定不会变。
梁见空很了解她,虽然他不希望她出门,但这个理由确实无法拒绝:“那我安排人送你去。”
她知道他的担忧,宽慰道:“我就去吃一顿饭。”
他低头亲了亲她的唇角:“晚上回来吗?”
“可能会住一晚。”
“……”
许轻言忙抱住他,笑道:“骗你的。我现在的情况,也不方便在外面待久。”
梁见空眯起眼,低头在她唇上咬了一口:“许医生,越来越坏了。”
许轻言也不示弱,回吻他:“近墨者黑。”
梁见空必须得走了,最后一刻还不忘叮嘱:“跟我随时保持联系。”
梁见空特别仔细,他安排了一辆出租车,车上秦泰已经坐着,护送许轻言回家。许轻言没让他送到家门口,而是先转了个弯,到了家附近的咖啡厅,这家店她还挺熟,店长一直盘着这个店,现在年纪大了,就交给了自己的女儿在做,许轻言在里头买了块蛋糕。
然后,再回到车里,继续往家的方向开。
许轻言:东西已经放在收银台。
她给钱白发了条微信过去。
钱白:我到了,东西刚拿到。你搞得这么神秘,我都有点紧张。
许轻言:抱歉,事情有点特殊,关系到我朋友的隐私,我也是受人所托。
钱白:这种事我也理解,反正就是尽量别让人看出来。
钱白是个很友善的人,许轻言昨天跟他语音解释了一番后,他便答应了下来。毕竟,许轻言没办法自己出面,必须找人帮忙,想来想去,正好有在鉴定中心工作的钱白。
许轻言:大概多久?
钱白:我回到单位就能帮你处理,加急怎么样也要两三个小时。
许轻言:好,我等你消息。谢谢。
实际上,许轻言并没有跟家里人说好要回家。所以,当妈妈看到她站在门口的时候,一时间失去了语言能力,好一会才手足无措地把她拉进来,一脸惊喜地冲屋里喊:“老许,女儿回来了!你赶快出去多买两个菜。”
许轻言看向书房,许岁年慢慢从屋里出来,父女俩对视一眼,一个比一个深沉,他好像知道她要回来一般,并没有当妈的那样激动。
“女儿爱吃什么你还不知道,买两条新鲜的小黄鱼,我来煲个汤,哦,再买点牛肉,还有……”
“妈,别麻烦了,随便吃点就行。”
“那怎么行,你看看你,是不是又瘦了?最近医院里忙坏了吧。啊呀,你的胳膊怎么回事?”
“不碍事,之前不小心撞到了,所以最近我在休假。”
许轻言飞快地看了眼许岁年,看来他没有把她已经不在医院上班的事告诉老妈。
老妈激动坏了,不停催着老爸,老爸也是无奈,到附近的菜场买了一堆东西回来。这时候已经十一点多了,老妈还在厨房里奋战,许轻言要帮忙,被关在厨房门外,老妈非要亲自给她整出一桌满汉全席。
许轻言一直坐在客厅,喝着茶,面无表情地看着电视里一群戏精在那里玩综艺。
许岁年戴着老花眼镜,就坐在一旁,手里捧着一本书。
父女俩之间隔着一座雪山,还是阿尔卑斯级别的。
直到一顿饭吃完,除了老妈在那不停地暖场,父女俩只管吃,偶尔说两句,明明在一张饭桌上,还要通过老妈的嘴转达。到最后,许妈妈又累又气:“行了行了,你们俩啊,上辈子就是冤家,都一张桌上吃饭了,怎么还拉不下这张脸。”
许轻言放下碗筷,进门后第一次直接对话许岁年:“那就谈谈吧,家里谈,还是出去谈?”
许岁年并没有因岁月的痕迹减淡神色的严厉,他先起身,沉声道:“跟我来书房。”
老妈有点忧心忡忡地看着父女俩的背影消失在门后,她怎么觉得这谈谈的气氛不对啊。
刚一进门,两人几乎异口同声。
“你到底在想什么?”
“你当初做了什么?”
两人愣了愣,又重新再次开口,并再次撞在一起。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只想和他在一起。”
空气静默了许久,许岁年重重的呼吸声是这间书房里唯一的声音。
“你长大了,有自己的主见了。”
“不是我有主见了,而是我现在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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