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事,就如同宁小闲的预期那般顺利了。蓝袍人落网,她终于逮着了对方首脑的心腹,璇玑于她来说,再也不像高悬天空的北斗星那般可望而不可触。
只是这心尖儿上的疼痛,实是有些厉害了,以她的耐受力都有些儿吃不消。宁小闲在自己心口上轻抚两下,吞了灵药强压下痛楚,询问迎面走来的涂尽:“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涂尽也知现在时间宝贵,因此粗暴而直接地扫荡了蓝袍人的识海。这样可以立刻提取对方的全部记忆,事无巨细,缺点却是受体的脑子会受损。他当然不在乎这个,直截了当道:“有。这蓝袍人名为谬塞,从他记忆得知,海公城里那一起蛮人命案,确是璇玑干的。”
虽然料中了七八分,骤然得闻,宁小闲还是挑起秀眉。
“蛮祖败于天,遗体被一分为五,史载各自下落不明,其实有一块乃是天道委命于虚泫,着他收藏起来。”
蛮祖冲击天道,其威力自然无远弗届,南赡部洲亿万生灵皆受影响,尤其是受命于天的妖族更是死伤无数,一时英才凋蔽。蛮人和妖族的深仇大恨,就在这个时候真正长出了深根。
在此之后,妖族里面的大能也没剩下多少了,彼时虚泫还只有真仙之境,却在这场纷乱中活了下来,并且感悟甚深,准备闭关休养之后就开始冲击神境。
修仙者冲击全新境界的风险巨大,就算是炼神期妖怪冲击反虚境反败,都要遭受巨大的反噬之力。真仙想要晋升神境就更不用说了,一旦失败,修为险些都要掉下整整一个档次。正因晋升那般艰难,偏偏惩罚又如此严厉,即使在妖族的全盛期,真仙和神境的比率也是万不足一。
但是天道却给虚泫开出了条件:只要他妥善藏好蛮祖五分之一的残骸,天道就会大大减轻他冲击神境的失败惩罚。
这个条件当然是正中虚泫下怀,因此他才取出了身体里面的定海珠,寻到了天涯海角来筑造巢穴。要知道这个地方在远古时代被称作神罚之地,几乎每隔几个时辰都有海底火山喷发,因此高温海水喷涌,蒸汽弥漫,天地一片昏黄,莫说普通的海族,就算高阶的海妖也不敢接近。
虚泫却借用这里的地火之力镇压蛮祖残肢。为了使地底的真火不至于散逸出去,他又以定海珠镇之。如此,天涯海角才从此平静下来,长达数万年之久。而虚泫也秉持了当初对天道的承诺,亲自镇守在天涯海角,连随后的上古大战也没有参加。
直到这一次他又有感悟,才破开虚空出去游历。
神境多是功参造化之辈,晋入这个境界已几乎达到己身智计、运道、因缘之极限,想要百尺竿头再进一步,谈何容易?虚泫也是闭关了千万年之久,才等来这么一点心头悸动,自然不能放过再臻极致的机会。
他也是家大业厚的人,又不知道自己出去这一趟要耗去多少时间,因此临行前肯定要布置妥当。却不想消息居然走漏出去,被蛮人知晓。
时空裂隙已经关闭,皇甫铭现在应该在天外世界,因此镜海王府派出左司承邱云山,到海公城去迎取蛮祖的残骸。
即使是作为璇玑的心腹,谬塞也不清楚蛮祖残骸怎会被送到海公城。他接到的任务,就是随同其他蛮人战将一起,到海公城阻截镜海王府的人手!
接下来他说的话,才真正令宁小闲大吃一惊:“这一次活动,其实是失败了,因为整支小队都没能带回蛮祖残骸。”
璇玑阻截了邱云山的队伍,居然没能夺来蛮祖残骸?
“为什么?”她问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
“邱云山修为虽然不高,却滑如泥鳅。璇玑将摩诘天驻守南赡部洲的最强手下都派过去,依旧被他甩脱了两回,最后在城西八十里外的覃子林才找到他,不过这个时候邱云山已经倒毙身亡。搜寻战利品的时候,在他身上找不到蛮祖残骸。”
宁小闲抚着下巴道:“怎么死的?”
“邱云山身负重伤,原也是强弩之末,死在逃亡途中本不奇怪。但是事后谬塞等人就算动用了秘术也招不来他的魂魄。”涂尽顿了一顿,“而后摩诘天几乎将整片覃子林都翻过来找了一遍,连每一寸泥土都不放过,甚至邱云山一行经过的任何地方都搜过了,就是没有蛮祖残骸。”
“即是说,邱云山的魂魄不见了么?”这其中就有些蹊跷了。普通人死之后的头七天内,魂魄都会在亡身之所流连不去,修仙者和蛮人的神魂远远强于常人,还能保有意识,甚至可以夺舍。所以肉|身毁而神魂存的情况很普遍。蛮族的秘术有多玄奥,她自己深有体会,如果这样都招不来邱云山的亡魂,要么他自爆而亡,要么……
要么就是被人收走了。
倘是后者,那么这突兀出现的第三方就很可能收走了邱云山身上的蛮祖残骸。
“璇玑怎么看?”
“璇玑的看法,与您大致相同。约莫有两个可能。其一,邱云山仓促间遇袭,于是临死前将东西藏了起来,若真如此,蛮祖残骸十有八、九还未离开海公城,只不过被藏得太过巧妙,无人能够发觉。”
宁小闲想了想:“璇玑没有亲往察看?”
“从中京到海公城,路程遥远。并且邱云山被杀,引得镜海王府暴怒,后来重新派了高手过去。摩诘天在南赡部洲毕竟根基浅薄,势力远不如镜海王府,因此只得尽快撤离。”
“如若是邱云山藏得太好,镜海王府此刻已经拿到蛮祖残骸了。”邱云山作为镜海王府两大司承之一,智谋必定不俗,但她却摇了摇头,“蛮人在南赡部洲的人数毕竟不多,我倒不信邱云山遇袭之后,镜海王府的援军那么快就能赶到。”
摩诘天的狙击行动一定是迅若雷霆,战斗全程至多不超过半日。这么短的时间里,镜海王府再派出援军救出邱云山的可能性太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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