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边潜行,一边向长天表达了佩服之情。至少她处于这种境地的时候,是没胆子敢兵行险着的。
“它不是普通妖怪,而是隐流的妖兵。三万年前,妖兵个个至少都要这般悍勇。”长天的话语淡淡的,都没有多少抑扬顿挫,似乎这都是理所当然。
“好厉害。”她乍舌,长天童鞋装|B的本事也到一定境界了。
“当然,螳螂这种生物,本来就是被剁了脑袋还能活上十天的。螳螂妖生命力更强,可以再生出一个脑袋的。”他突然话锋一转,又暴露了长天式的恶趣味。
靠!原来是这样。
她在心底很不淑女地咒骂了一声。
接下来的山路走得很顺利。她和长天特地挑这样黎明前夕动手,正是因为绝大多数夜行的妖怪劳累了一个晚上,在天亮之前最感困乏,警惕性也最低。当然,这个绝大多数里,不包括刚刚那只倒霉的螳螂。
这个理论在经过另一个妖怪的领地时得到了验证。彼时这个外貌为人的彪形大汉正趴在自己的小楼里呼呼大睡,对她的到来和离去都没有察觉。
“是只黑虎。”长天不满地道,“警惕性太差了,莫不是以为这里是隐流地盘,不会有外物入侵,所以全不设防?看来日后还要好好操练一番!”
她无奈地翻了个白眼。老大,你到底站在哪一边?
有惊无险地走到了山脉前。天色朦朦亮,万物尚未苏醒,这里的山势温柔地起伏,蜿蜒到天边,延伸到了她目力无法穷尽之处。
长天说,这里就是巴蛇蛇身的中段位置了。可是她左顾右看,都没有看到像蛇的东西。他的真身,到底在哪了?
他揭破她的小表演:“行了,别装模作样地。准备进山吧。”
她还真要“进山”,意思是这样直直地穿过土壤,走进大山的里边儿去。
因为巴蛇真身,就隐藏在这连绵起伏的山脉之中。
土遁术,这是又一个她私底下练习了很久的神通。这项术法虽小,却很实用,尤其对当下来说。
巴蛇沉眠期间为了保护自身安全,其势力范围内所有土系神通都会失效。当然,哪一家主人防火防盗也不会防自己,宁小闲身上背着特别的通行证,长天有的是办法让她自由穿梭于这片土壤之中。若不是土遁术的速度比起地面行走慢上太多,她当初都想从瀑布边上直接土遁到这里来,安全有保障啊。
她执了獠牙在手,运起了遁术。
这种遁术使用起来,让人很不舒服,虽然术法能在身边形成一屋薄膜,将土层泥块都隔在外头,可是泥里的小动物实在很多啊,尤其这里是地气旺盛的巴蛇山脉,她才遁入土里,就能看到奇形怪状的各类虫豸,包括了会蠕动和不会蠕动的,条形的和圆形的……她真讨厌这样。
才刚刚跨进了地下五米处,面前似有光华一闪,贴着她的面庞泛起了一层若有若无的护罩。
这便是巴蛇真身支起的结界了,能将一切外物都阻隔在外。不过随后,被灌注了神力的獠牙就发出了微微的红光,她举着它往前一戳,像是捅破了一层水球,里头蓦然生出一股巨大的吸力,将她整个人都吸了进去。
獠牙和她身上的神力,就是通行证,能保证她自由往来。这一刻,她不禁怀疑长天当初送她獠牙、帮她在体内凝出神力,是不是早将今日行事统统考虑在内了?若是如此,那这家伙之深谋远虑,一点儿也不输给阴九幽啊。
还没等她回过神来,她就已经站在了结界里面。
在地底行走的感觉很奇怪,若无长天指点,她根本就辨不清东南西北。可是走了一小会儿,无须他再出声,她也能认出巴蛇所在的位置了——前面有东西隐隐牵动着她的气机感应,和她身上的神力遥相呼应,令她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
近了,越来越近了。
在土层中穿行了几十息,她也不知道自己向着纵深方向走了多少路程,终于在一大片结实的岩壁面前停了下来。土遁术只能在岩石和土壤中间穿行,而再往前就是长天的血肉之躯了,这小小的神通可不顶用。
“这……这就是巴蛇的真身?”她咬着下唇问道,声音都有些颤抖了。这一路西行,千辛万苦来到了这里,终于见到了巴蛇的本体,叫她怎能不激动?
“是。”他明白她的心情,低声应道。此时此刻,最兴奋的人应该是他,不过长天的涵养功夫显然比她要好得多,声音中虽然含着两分沙哑,却没有流露出欣喜若狂。
这个男人真是傲娇,她想,随后伸出一臂,轻轻抚摩着面前的这片“岩壁”。
这便是巴蛇身躯的冰山一角了。她无数次梦想着,巴蛇的身体是什么模样,摸起来有什么感觉。现在她知道了,答案就是——
没感觉!
就和摸在普通的岩壁一样,冰冷、坚硬,充其量就是光滑些。
怎会这样?她不死心地将耳朵贴在壁上,再次作出了那个标准的窃听姿势。
“丫头……”他哭笑不得。
以她现在的耳力,可以听到五丈之内人类的心跳声,两丈之内可以听到人体之中血液淌过血管的声音。可是哪怕她贴得如此之近,耳中却什么也听不到,没有心跳声、没有血液流动的声音,没有任何生命的特征。这岩壁就像是真正的岩壁,维持着亘古以来的冷漠。若不是今晚她亲身经历了巴蛇引发的几次大地震,真要以为长天带错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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