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柳鹏来说,这是他收到的最佳建议之一,甚至可以说是最佳建议,没有之一。
在此之前,柳鹏一直为造船材料所苦恼,晚明的华北已经是一个长期处于燃料危机处处“柴薪不易”的社会,连桑树和枣树这样既关系国运民生而且果实可以用来食用的树木都被砍伐了无数,一般的大木自然是浩然无存,要寻找一种合适的造船材料已不是困难,而是极度困难了!
当然登州府受交通条件限制,是整个山东省最封闭最落后的地区,所以还有很多山区没有得到全面开发,但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而现在德蒙斯在指出柞树就是橡树之后,柳鹏不由觉得眼前一片光明。
不管是山东还是在辽东,柞树都是常见树木,甚至有好些成长到二十到三十米以上的柞树,这些柞树现在都可以用于造船,而且还可以造一些大帆船出来。
柳鹏清楚得记得,少年时代看《格兰特船长的女儿》,里面可以特意提到龙骨是橡树木制成,以后看风帆时期的船用火炮,说明火炮威力的时候更是直接标注能击穿多少厘米的橡木船板,如果换成无畏舰时代,这句话就是火炮能击穿多少厘米的装甲,或者说现在的橡木船板,就是无畏舰时代的装甲。
能做龙骨能做船板能做桅杆,有了柞树,柳鹏觉得心中不愁:“好,德蒙斯,聂川,这件事就交给你们办了,多买些大柞树回来,尽量多买些回来,需要多少银钱,直接来找我,我给你们解决。”
而德蒙斯赶紧补充说道:“阁下,虽然全部改种诸城的新品种柞树在经济上有利可图,我认为必须保留足够的高大柞树。”
“不错,必须保留一定数量的老柞树!”柳鹏从善如流:“这件事你跟陈别雪沟通一下,就说我的意思,尽快落实下去。”
柳鹏已经看到一艘艘大帆船出现在海上一路飞驰,而德蒙斯继续追加了一个建议:“阁下,收购柞木以后,我建议尽快阴干,不然的话这些柞木还不是合格的造船材料。”
阴干是很费时间的活,一般来说收集到的木材必须阴干两年到三年才能用于造船,不然造出来的木船根本就是一次性的玩具,没用多久就要散架。
对于这一点,柳鹏也很清楚,他当即给予了足够的权限:“这件事交给你们研习所负责,还是那句话,要钱给钱,要人给钱,但是我一定要看到足够数量的阴干木材。”
“好的!”德蒙斯带着笑脸说道:“对了,阁下,我们欧洲有过烘干的办法,现在既然找到了石炭,又有足够的柞树,我们可以尝试着搞一个干木窑进行烘干,这将大大节省阴干的时间。”
这个主意好!
柳鹏觉得自己一年八百两银子的工钱没白花,他之所以聘请了德蒙斯,并给他提供了足够优越的生活条件与物质条件,就是想借用他与本时空士大夫、工匠完全不同的大脑。
德蒙斯提出的几个合理性建议,就让龙口的造船技术水平上了一个层次,特别是他对船用木材进行干馏的建议,柳鹏觉得非常好,如果搞定这项技术的话,帆船下水将会如同下饺子一般。
他当即答应下来:“很好,还是那句话,要钱给钱,要人给人,放手去做!”
只是德蒙斯却是摇了摇头说道:“阁下,这不是要钱给钱要人给人能够解决的问题,摆在我们研习所面前有很多问题,不但需要人力与财务上的支持,我们必须有自己的作坊与工匠才行。”
柳鹏觉得德蒙斯这句说得很靠谱,而且德蒙斯这人也很靠谱,开始报告发现褐煤的时候,德蒙斯就直接承认了这是品质最差的煤炭,如果换了一个人肯定不会直接承认自己的成果存在缺陷。
因此他当即答应下来:“回头你和聂川弄个方案过去,我尽力给你们解决,要作坊与工匠的话,暂时不好解决,而且作坊那边也需要你们研习所的指导,所以我跟总务处与财务处好好商量一下,具体商量一个合适的方案,如果真得不行的话,可以将一些作坊临时划归给你们研习所,”
明年是就是大旱之年,虽然柳鹏非常重视研习所,还是要严格控制研习所的总体规模,研习所自己大办工坊的话,那需要的经费与人力恐怕就是无底洞了。
所以柳鹏认为在目前这种情况下,还是优化现有工业布局为好,让研习所与作坊结合得更紧密一些,甚至可以让一些研习所的作坊暂时脱离原有隶属关系划归到研习所。
只是柳鹏并不知道自己的思路不知不觉被德蒙斯带歪了,正因为德蒙斯平时很靠谱,所以他敢于在现在这个时候不靠谱一回。
烘干木材的办法,德蒙斯曾经听说过,但也只是听说过而已,具体怎么操作,德蒙斯根本不清楚,但是他看得出柳鹏现在心情很好,必须趁着这个机会帮研习所把项目与编制都弄到手。
对于只能以打井队为主体的研习所来说,随时可能处于生死存亡的边缘,为了研习所的生存与发展,德蒙斯必须自己弄到更多的编制与项目,至于临时可用的财力与人力,反而是次要的。
德蒙斯现在已经很熟悉中国的生存哲学,有了项目有了编制,有了隶属研习所名下的作坊与工匠才是重中之重,临时可以调度的人财物纯粹只是纸上富贵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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